整個縣城都毀了,這班劫後餘生的中學生,從山區遷徙到市鎮來;起初,每次火車經過安置的地方,大夥兒都驚惶失措,四處奔逃,因為那隆隆的聲音,跟事發時群山的巨響太相似了!
然而,他們都堅決地要重建社區,我們亦受到激勵,為他們設計了一連串新穎的英語活動,他們也創意無限,用廢紙及塑膠水瓶設計環保衣服,還在臨時板間教室裡,開了一個環保時裝表演。
相處日久,他們也會分享面對巨變與重建的壓力。可是,在為小學生而設的英語夏令營,年幼的孩子卻不懂排解心中的鬱結。就像那天在上課時,一個男生突 然屈起身子,不停飲泣,我們教他深呼吸以舒緩氣喘,他卻一言不發,只管呼痛;我們提議他抱一抱老師看看會否好一點,他立即擁抱當中一位男老師,緊緊不放, 三分鐘後,竟然在他懷中安靜如熟睡的嬰孩。後來,他只說了一句話:「沒人愛我,你們愛我。」啊,原來除了每天中午一添再添的白米飯,這百多個孩子更渴望親 愛、安慰和保護。
到了發生事故的一百天,同學們都急著走回原校及家園記念親人和校友。我們在大雨中到達學校原址,同學們分別走到自己倒塌的教室旁,記念長埋的師友。
我跟其中一個女生向著縣城的方向走,一同蹲在地上悼念親人;她幽幽地數算著失去了的家人,又答應我:會好好珍惜自己,將來會在母校當老師,幫助重建家園。
有時,與哀哭的人同哭,握著他們的手,在倒塌的家園前跟親人好好道別,比千言萬語更能安慰受創的心靈。
文/明希(摘自萬族萬民6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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